大山深处的落松地村和落松地小学(摄于2022年7月5日)。(新华网 赵普凡 摄)
还记得落松地小学,以及坚守在那里的乡村教师农加贵吗?落松地村位于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广南县莲城镇,四面环山,地处偏远,曾经是人人避而远之的“麻风村”。1986年落松地小学成立,农加贵是第一位,也是唯一的一位老师。
2020年教师节,我们以一篇题为《一个和七个》的稿件,报道了农加贵“一师一校”坚守“麻风村”34年的故事。两年过去了,学校还是只有一个老师吗?7个孩子都顺利升学了吗?是否有新生入学呢……2022年教师节,我们再度聚焦落松地小学,继续讲述“深山明灯”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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拼版照片:上图为2020年7月24日,农加贵在给学生们上课;下图为2022年7月6日,朱丽丹在给学生们上课。(新华网 赵普凡 摄)
从“一师一校”到“两师搭档”
和两年前一样,我们于盛夏7月来到落松地小学,校门口的石阶前,农加贵老师已经在等候了。瘦削的身形、晒得黝黑的脸、热情而略带拘谨的笑容,和上次见面时几乎没什么变化。一边寒暄,一边往校园里走,操场、水池、小花坛,草木愈发葱茏,流水潺潺如旧,教学楼前的空地上还新种了月季。
教学楼前,一位年轻的女老师迎了上来,农加贵介绍,“这位是朱丽丹,小朱老师,来我们学校快两年了。”
2020年7月采访农加贵的时候,他已经“一师一校”坚守了34年,当时的他心里压了一块“大石头”——担心招不到新的老师、没有年轻人愿意接班。两个月后,消息传来,特岗教师考试中,有一名叫朱丽丹的考生,选岗选到了落松地小学。
听到消息后,农加贵一方面很高兴,另一方面却又不敢抱太大希望。多年来,落松地小学不是没有招新老师,只是留不下来,有待了一个月的,有待了一个星期的,甚至还有看一眼就掉头离开的。报到前朱丽丹的一通电话,更加剧了农加贵的担心,“她一来就问我,学校有几个老师?其中有几个女老师?我一听心就悬了起来,她把我们学校想得太大、太好了。”
回忆起第一次进落松地村的情景,朱丽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,“第一次看到那些残疾的爷爷奶奶,还是有些害怕,不争气地哭了。”
尽管心里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退堂鼓,但朱丽丹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,原因跟当年的农加贵几乎一模一样,“我一走进教室,孩子们就齐刷刷地站起来问好,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!那一瞬间我觉得,我也是一个能被别人需要的人。”
朱丽丹的加入,补上了农加贵开不了的英语课,不用再等外校的老师“送教上门”了。此外朱丽丹还担任语文、道德与法治等科目的教学,农加贵则继续负责数学、科学两门科目。两年来,朱丽丹的专业、认真、负责,获得了学生和村民们的认可,也让农加贵放下心来,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!”
2022年7月6日,落松地小学的6名毕业生和农加贵老师、朱丽丹老师在校门口留影。(新华网 赵普凡 摄)
从“11届110名”到“12届116名”
2020年到落松地小学采访的时候,整个学校只有四年级一个班、7名学生。时隔两年,教室门口的牌子从“四年级”换成了“六年级”,除1名女生转学外,6张熟悉的面孔都还在。
再次见面,学生们少了拘束,七嘴八舌地跟我们聊起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,董如奇长胖了、陶武荣留了长发、张碧思和张碧瑞两姐妹还是天天吵架、朱老师骑电动车来上班摔了一跤、农老师带大家坐了一次飞机……
说到马上就要从落松地小学毕业,到县城读初中,孩子们有不舍、有期待、有感恩。最让我们意外的是班里的“调皮鬼”董如奇,说到要离开农老师,小伙子眼泪夺眶而出,转过身低头啜泣了许久。而最让我们感动的则是张碧瑞,两年前,她说自己的梦想是当医生,现在则变成了当老师,“姐姐也想学医,家里面有一个医生就够了,我就当老师吧,如果落松地小学需要,我可以回来。”
又一届学生即将走出大山,欣慰的同时,农加贵的内心也充满了不舍,“教了他们6年,陪伴了他们6年,真的很舍不得。但为了他们的前途,为了他们今后的生活过得更好,不得不分别。希望他们越走越远,越飞越高!”
新加入的朱丽丹老师,两年来最为触动的,则是学生们的独立和懂事,“他们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,小小年纪放学后还要做饭,干农活,照顾残疾的爷爷奶奶。”朱丽丹说,毕业后,希望学生们带着善良、正直、勇敢,继续往前走。
在落松地小学采访期间,我们在课间给两位老师和6名学生拍了一张毕业照。拍完后,农加贵翻出相册,给我们看历届的毕业照,加上当天拍的,一共是12张,116名毕业生。“建校以来,全村的孩子一个不少,都读过书,还出了二三十个大学生。作为一名乡村教师,值得了!”农加贵说。
拼版照片:上图为2020年7月24日,落松地小学的早餐场景;下图为2022年7月6日,落松地小学的午餐场景。(新华网 赵普凡 摄)
从“初心不改”到“初心不改”
时隔两年回访,除了“迎来新老师”和“顺利毕业”两大可喜的变化外,落松地小学还有一个变化——增加了一个小班。班里有两名一年级的学生,此外还有3名更小一些的孩子,因为村里没有幼儿园,也来“跟班学习”。
采访中我们跟农加贵老师开玩笑,说小班的学生好像更喜欢朱老师,会不会有点难过。他笑着摆摆手,“他们喜欢朱老师,我是最高兴的,说明朱老师已经融入了学校,融入了落松地村。等我退休了,也能放心地把学生们交给朱老师。”
停顿了一下,农加贵继续说道:“当然,即便是退休了,只要身体允许,只要村民们需要,我还会继续坚守,继续支持朱老师,把更多的孩子送出大山。”
来自教育部9月6日举行的“教育这十年”新闻发布会上的消息,我国专任教师总量从2012年的1462.9万人增长到2021年的1844.4万人,十年来,持续推进乡村教师支持计划,乡村教师“下得去、留得住、教得好”局面基本形成。包括农加贵、朱丽丹在内的千千万万的乡村教师,如点点灯火,为农村的孩子们点亮梦想。时光流转,年复一年,深山里、田野间,那些灯光从未熄灭。
我们回访落松地时已是学期末,赶在放暑假前,农加贵和朱丽丹带着毕业班的学生们平整了菜地,打理了花坛,又买来一桶金鱼幼苗放到小水池里,为9月份的新学期创造更好的环境……盛夏的校园,草木葳蕤,生机勃勃,落松地小学的故事,还在继续。